糖果酱

东宫 | 醉酒离魂

我总感觉这段时间流逝得极快,一晃便迎来了暖春。这日子逐渐地暖和起来,人心里也就慢慢开朗了,就连我也开始对这偌大的皇宫抱有一分希望了。


李承鄞登基以后,人也变得格外得繁忙。也许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李承鄞在慢慢地更换那些不服从他的“老顽固们”,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可那些在官场上蛰伏了一辈子的大臣们怎会束手就擒地等着李承鄞一点一点地消减他们手中的权力呢?于是,在皇帝和大臣的权谋中如何让双方的利益达到最大化,便成了李承鄞此刻的第一个难题。


朝政忙了,李承鄞来找我的时间也便少了许多,可每日也雷打不动地来椒房殿里看望我。我对他虽没了从前那样大的排斥,也不代表我放下了过往,原谅了他。他每日固定时间来殿里与我一起进晚膳,用罢便回到太极宫里处理政务。


闲暇时,他不曾一次动过留宿我这的念头。每每他有意留宿在这,我便自己一人走去殿外散心。他每次都会尾随着我,想要和我一起享受这片刻的安宁。他时常一个人一边拉着我的手走着,一边说着前朝的种种,想于我分享他的喜怒哀乐。有些事情,他也询问我的答案,可我没有心思理会他,便总是不回他。这个日子多了,他便习惯了散步时自说自话。


我每次都绕着后宫走上好大几圈,为得就是不回殿,不回到那只有我和他的殿里。李承鄞是聪明人,对我所作所为他明白得很。可为了每天维系着表面上的平静,他也选择了“间接的装傻。”


有时他真的执意留宿于椒房殿,我身为他的皇后即使心里也千百个不愿意,但现在的我嘴上也不会流出分毫不满。我们就寝在一张床上,可被褥却是分开盖的。有时他也会耍小孩子脾气,把身上的床褥踢掉,悄悄挪到我身边,跟我一起盖我的床褥。每当这个时候,我便直接将床褥给了他,自己一个人缩在床角。这样的行为做多了,李承鄞每次就寝时便也没了这些花样,两个人都“和平”地睡着属于自己的一边…


我希翼于后宫平静,索性也就放下心思,每日也开始养养花、种种草,维持表面的平静。


柔然来的玥柔公主总是来我的殿里玩耍,她每次来殿里,总是带着些好玩的、好吃的。她与旁人不同,从来不一口一个“皇后”来称呼我,总是叫我小枫姐姐。起初我以为她是故意接近我,便只是以礼来接待她,从不跨过后宫嫔妃之间的距。可慢慢地,我发现这小丫头性情真的是如此,颇像了当年在西洲的我,也就慢慢地对她亲近起来。


每次玥柔公主来椒房殿时,整个殿的气氛也变得愉快了。小丫头虽脾气执拗,有一丝蛮横,但却很是善良。每次来殿里,除了给我带着新奇有趣的玩意儿解我的乏,还总是给宫人们也分些吃食,奖励他们。就连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的永娘,也卸下心房,拿她当个小丫头地宠。


玥柔公主的出现,极大程度地充实了我空闲时间。因为这个小丫头闹腾得很,不是让我们陪着她去逛后花园,就是让我们陪着她嬉戏。我在她一天天的“骚扰”下,人也越发开朗,身体也恢复地越来越好,也开始去尝试拥抱自然,感受生命的美好…


椒房殿里的宫人们很多都是很早就开始跟着我,也都在感叹说自从玥柔公主来了之后我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大家都在为这愉悦的气氛而感到开心。可不知为何,黛儿的情绪却越发低落。起初我以为是黛儿这丫头怪我冷落了她,自个自地生闷气。后来我像,她也许像我一样在这深宫里待久了、想家了。虽然于她而言,娘亲死了,父亲豪赌,那个家早已没了她的位置,可那毕竟是个念想。于是,我便打算寻一个日子放她回家探亲。这些天来,我也经常跟她聊聊天,带她吃些好吃的,可我的努力却没让黛儿的情绪有所好转。


从西洲九公主、澧朝太子妃到现在成为皇后,我一路来失去了太多,太多人为我而死。有时夜里,我时常想起那些逝去的人,我很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地珍惜他们。


以前我深受梦魇的折磨,一次又一次地惊醒。我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内心是无限的恐惧。那个时候是黛儿和永娘不离不弃地一直守着我、护着我。我想没有她们当初的陪伴,可能我很难熬到今天。虽然明面上我们是主仆,可在心里我一直把她们视为我亲人。眼前郁郁寡欢的黛儿让我心疼。让她能够重新回到那个“天真活泼的黛儿”,成了我的心头之急。


这天李承鄞来了椒房殿进晚膳,恰巧此时我正与黛儿话家常。黛儿情绪正有所好转,我一开心便索性留了黛儿一起用膳。按礼这是极大的不妥,可难得我和李承鄞都高兴,也就一时坏了宫里的规矩。可奇怪的时,平日里一向知书达理的黛儿竟没有过分推脱,也随了我的意。


李承鄞见我高兴便打算唤宫人上些美酒。难得我与李承鄞意见一致,我便也欣然同意,想解酒助兴,让黛儿早日从阴霾里走出来。黛儿听到李承鄞想要喝酒,便自发说让她去拿酒。我见黛儿第一次有了笑意,便爽快地同意了她的请求。


不一会儿黛儿便抱着两坛美酒回来了。我笑黛儿贪心,拿了两坛酒。黛儿说,这两坛就度数不同,这一坛酒是给她和我喝,一坛酒就给李承鄞所喝。我笑她低估我的酒量,我虽快一年滴酒未沾了,可老本行依旧是在的。但黛儿坚持跟我饮那一坛低度酒,我便也随了小姑娘的意。


我和李承鄞很久没有这样一起用过膳了,饭桌上是难得的愉悦氛围。这一晚我对李承鄞是释怀的,放下了我背负的仇恨。我们把酒言欢,谈笑风生。黛儿也开怀畅饮,回到了那个天真活泼的状态。


酒过三巡,晚间的风从殿外吹到我的脸上。我带着微醺醉意,撑着桌子站起来,走到殿中央。月光透过纸窗,洒在我的脸上。我缓缓闭上眼睛,“李承鄞,我好恨你。”


这几个月来,李承鄞对我百依百顺,想尽办法地让我快乐,不再像以前一样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我不是没看见他对我的好,可我从来没有对他有所回应。爱也好、恨也好,我跟他之间隔着跨不过的血海深仇。在这后宫的日子,他人或许尊我为皇后,可只有我依旧把自己当成那个西洲九公主。我是为和亲来的,我的存在是为了维护两国的安定,至于其他的我已经不再去想了。


这一刻,我还是没能掩饰住我的情感,“李承鄞,我真的好恨你。”这一个“恨”字折磨了我无数个日夜,将我抽茧剥丝,一点一滴地吞噬着我。


“小枫,你醉了。”李承鄞从愉悦地气氛回过神来。


“不,我没醉。李承鄞,是你害了我。我恨你,我恨你。”我缓缓睁开眼睛。


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我们三人沉默不语了好一会…


“小枫,我明日来看你,”李承鄞发声打破了僵局。

我没有回应他,躺到床上,盖上床褥,捂住头。


“陛下,那黛儿扶你回太极宫吧。”黛儿向李承鄞问道。


李承鄞本想着时恩他们就在外面,便回绝了黛儿。可没走两步,身体便开始摇摇晃晃,黛儿赶忙上前扶住了李承鄞…


一路上太监们跟在李承鄞的身后,黛儿扶着李承鄞回到太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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